幸福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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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待著老年的到來
「因為有大家,我不害怕年紀變老,甚至很期待老年的到來……」這是不久前,夏瓣生俱樂部的伙伴,在某次蝸行走台灣的路上,有感而發。
是的,因為有這群可以一起度過人生下半場的老朋友,我們不再害怕年華老去。
年輕時為了晉升為了賺錢,往往忽略了家人,也顧不得自己身體的耗損,精力全貢獻給公司與客戶,沒有想到我們下半輩的幸福其實必須從現在開始準備。
通常我們為了安全感,會想盡辦法累積金錢,但是奇怪的是錢賺愈多反而會愈沒安全感,會去追逐更多的錢,當錢不再是生活的工具變成生活的目的時,真正的幸福快樂就離我們愈來愈遙遠了。那麼要賺多少錢才夠?柏拉圖的話很值得我們參考:「當我們的生活所需已經滿足時,還繼續工作,代表我們喪失了生命中更重要的追求。」
所以一定要撥出時間陪陪家人,要結交一些工作職場之外的好朋友,也培養一些可以一輩子投入的興趣,當然,最好還要找到一個值得參與的社團擔任志工,這可以讓我們的人生更有價值。這些下半輩子最重要的事,可不能等到退休之後才開始做,還在職場拼鬥時,就要懷抱著「浪漫」的心情將部份時間花在這些「不事生產」的事情上,總覺得太過功利的生活態度帶來的只會是既枯燥又乏味的人生。
(二)因緣的起始
因為從小是童子軍,當兵退伍在醫院工作時也在社區的童軍團裡當志工,很喜歡童軍活動所標舉的「主動承諾,義務服務」的精神,童軍伙伴之間的伙伴情誼也相當吸引人,但是對於從小不是童子軍的人,就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我就在家裡開始了一個半開放性的聚會,仿效童子軍的精神,我取名為民生健士會,因為當時我住在台北市民生社區,邀請親朋友好友參與,所謂半開放意思是要加入的新伙伴一定要透過已經是資深成員介紹。
這個一九九0年元月起的聚會,不是一個正式組織,我一直把它定位為家庭聚會,每個月一次室內聚會(2小時專題演講,1小時分享心得與3小時議題討論)及二次戶外活動,慢慢匯聚一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朋友,其中部份伙伴從1994年起投身參與荒野保護協會的籌組,然後1995年荒野成立,荒野就是一個有使命有任務的正式組織了。
不過隨著荒野保護協會的組織愈來愈龐大,我幾乎每個周末假日都要到全台灣各地參加活動與舉辦各種訓練,所以民生健士會的每月例行聚會被迫停止,改成沒有固定日期與形式的聚會以及每年農曆大年初一所有仍留在台北的朋友會到我家團拜,一整天吃喝聊天,然後晚上有個專題演講。
日子在飛,當初這群三十幾歲,參與荒野保護協會從籌備到成立的朋友,在荒野裡的志工幹部職務也陸陸續續交棒給新的伙伴,我們的時間又空下來了。
在民國一百年,也就是在我五十歲之際,我們這群老朋友以更自在的方式組成了「夏瓣生俱樂部」,意思是五十歲有如人生四季裡的夏天,我們應如夏天盛開的花瓣一樣,盡情展現,將真善美回饋給世界,當然,夏瓣生也是諧音「下半生」之意。
這時,我們已不再用室內演講聚會的方式,而是以徒步的方式旅行台灣,我們自稱為蝸行。
(三)蝸行呈現的輕重平衡生活
我們的蝸行,與一般團體的「自強活動」有幾個很大的不同點。
大家一步一步地走,流著汗,用心去感受台灣的面貌,看見台灣真正的美麗,然後用自己覺得舒適自在的方法去努力,設法保留住這片美好。
與好朋友一起在台灣美好的鄉間行走,是身體與精神的雙重享受。流汗走路原本就是健康之道,再加上能跟好朋友老朋友對著明月山川相問候,晚上住在民宿泡茶喝酒聊天又是精神一大饗宴。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只是自己玩自己開心而已,我們也「順便」做點有意義的事。通常每一次行程,會有一、二朋友負責規劃與聯繫,通常我們會找一個在地的公益團體,說要捐款給他們,(通常我們每個人每走一公里至少會捐出二十塊,一次行程走下來,大概會湊出幾萬元),然後讓他們能跟我們簡報一下所做的事情。
如此一來,我們就不只是看到這些鄉鎮社區外在的表象,而是可以更深入的了解在地的人文風貌以及所遭遇的困境。因為通常在地的公益團體規模都比較小,資源也比較少,我們所捐的一點點款項,對他們而言或許是場及時雨,而且當一個人或一個小團體默默做的事,能被看見,往往也是種安慰,一種精神上的鼓舞,最重要的是,我們這些五十來歲的老朋友,都多少有點社會歷練或社團經驗,在彼此交流中可以給他們一些建議。
而且當初負責聯絡的那一、二位朋友,也會持續關注著他們,當以後他們需要外來的協助時,我們也可以提供我們的人脈與資源。換句話說,當我們一個鄉鎮一個鄉鎮蝸行時,除了有深耕在地的團體當地陪,做更深入的探訪之外,我們也樂於扮演一個外部顧問的角色,依我們自己適合的時間與精力來協助。
自己旅行遊山玩水很好,但是太輕,應該要加點關懷的實際行動,增添點意義;退休全力投入當全職志工很好,但似乎有點重,透過旅行也貢獻自己經驗與力量,享樂中又滿足生命中意義的追求。
這是我在五十歲之後所進行的生活方式,也在周邊朋友群中推動,這真的是輕又不會太輕,重又不會太重的生命況味。
(四)生命中最浪漫的事
我很喜歡趙詠華唱的一首歌──最浪漫的事;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愈來愈溫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我想,這不只是最浪漫的事,其實也是人生最大的安慰與幸福,當然歌曲中的你我指的是夫妻或伴侶,但是我卻認為這個老伴應該把老朋友也算進去。
人的一生往往被所謂事業與愛情這二件事弄得疲累不堪,但是友誼卻是上天對人類最大的恩賜,友誼是讓我們撫平傷痕然後鼓起勇氣,重新面對生活的力量來源。
但是友誼值得珍惜與珍貴的地方,是來自於生命中共同的經驗,因此若只是一起吃肉喝酒的酒肉朋友,或是彼此交換金錢利益與算計的朋友,當然不會是值得懷念的心靈之交。
所以,我是透過與朋友一起為實現夢想而努力,或者參與公益團體為社會服務的過程中交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因為大伙曾經一起奮鬥,一起滴下汗水,流下眼淚,彼此有革命情感,這種共同的生命經歷才值得回味,才動人。
這也是我從學生時代參加社團,進入社會後大半時間也是從事公益活動的原因吧!
甚至我也盡一己之力,把在生命旅途相遇的每一個有緣人,想辦法變成老朋友,從早期我在家裏辦的聚會「民生健士會」到之後成立的「荒野保護協會」,無非也是希望架構一個平台,讓大伙可以在此不為名不為利,盡己所能的付出,並且從中獲得超乎金錢物質的成長與體會。
我常常把邀請老友參與的活動想像成古代的「趕集」。一聲吆喝,朋友們就從四面八方響應,大伙兒肩挑手提,騎著驢趕著牛,每個人都不可或缺,但也沒有哪一個人是主角,是偶像。
這群人聚集的文蘊居或荒野保護協會,就像是古代的客棧;客棧是自在的、熱鬧的,客棧的氣氛與內涵,是由在此歇腳的人共同創造的。
(五)繼續玩到天荒地老
記得當年還是用底片拍照時,總會把活動的相片加洗送給伙伴,我喜歡在背後題些字,我蠻喜歡題上這段話:「生命是一場認真的遊戲,我們有緣,繼續玩耍到地老天荒」,從這一句話,也可以見到我的貪心了。
余秋雨寫過這一段話:「一過中年,人在活著很大程度上是為朋友們活著了,各種宏大的目標也許會一一消退,而友情的目標則越來越強硬。報答朋友,安慰朋友,讓他們高興,使他們不後悔與自己朋友一場。所謂成功,不是別的,是朋友們首肯的眼神和笑聲。」
總是覺得,人生最真實快樂的事,無非是好友相聚,沒有目的,沒有顧忌,可以忘我地說話,胡亂地發表意見,盡情傾訴心聲。可是,往往年紀愈大,朋友愈少,能分享內心最隱密想法和感覺的朋友愈少,這也是人生的蒼涼之一吧!
我們算是幸福的,一直有著許多朋友從年輕相伴到現在。「相識時我們是那麼年輕,要老,我們一起老吧!」這句話,是這麼令人心驚,也令人心動!
是啊,總是好想告訴人們,有一年啊,有一個地方,有一群人……